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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02回魔宮,完婚! (4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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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無大礙?”

嘈雜的人聲煩亂。

牧清風卻扔開了手中的劍,擡起手,示意眾人停步。

“臣弟牧清風,率領魔域黑騎禁軍,參見大王。”他一邊行禮,一邊朗聲說道。

眾人這才擡起頭,看到空懸的牧無炎,齊刷刷跪下行禮。

“六弟,你平定第九域有功,辛苦了,但你,率眾將回城不通報,還殺了守城門的士兵,你想造反嗎?”

牧無炎說完,把斷劍扔到牧清風面前。

他言之鑿鑿,擲地有聲,每一個字,都能在暗夜裏發出清脆的回響。

016你想跟他私奔麽

六弟。

卿小可站在高處,看著底下的牧清風。

這是一位小王爺啊。

他此刻恭敬地跪著。

似乎被牧無炎傷到了,捂著右側的肚子,看起來很痛苦。

卿小可在心裏,暗罵自己不開竅,剛才怎麽沒想到,牧清風,牧無炎……

還都長得那麽好看,一定是親戚啊。

在她註視著牧清風的時候,牧清風也擡起頭,打量她。

那雙無辜的下垂眼,多了幾分狠勁。

“牧統領,本王問你話呢。”牧無炎沈聲低吼。

他轉身回寢宮,發現王後不見了。

火急火燎地追妻,結果,自己碰都沒碰的老婆,竟然在別人的馬上。

兩人很親密,卿小可竟然抓著牧清風的腰。

“你是不是早有反心?”牧無炎冷聲問。

先是帶著禁軍私自進都城,現在又拐跑了我的王後。

六弟,你居心何在啊?

朝中的傳聞,絕不是空穴來風,你不再是那個行事張狂,孤傲不羈,意氣風發的少年郎了。

你太優秀了,優秀得讓所有人都有了危機感。

“臣不敢。”牧清風把目光收回來,低下頭,冷靜地說。

牧無炎刻意盯著他的臉,摟緊了卿小可的腰。

“啊……”

卿小可發出一聲驚呼。

眾人都不自覺地擡頭。

牧無炎眾目睽睽之下,大手托住她的後腦,側頭吻了她。

卿小可掙紮,牧無炎更是氣憤之極。

他覺得,是在六弟面前,她才如此掙紮。

“你幹嘛,你放開我。”卿小可終於能自由呼吸了,嘴唇腫了起來。

“本王不放。”牧無炎冷冷地說:“你只能是我的人,你給我記住了。”

在眾人目瞪口呆之中,牧無炎抱著她,回到了魔宮。

“統領,大王走了,起來吧。”

牧清風的部下過去扶他,把他扶起來。

牧清風看著牧無炎的背影,緩緩站起,突然吐出了一口熱血。

剛才,他一直在強忍著,就是不想在牧無炎面前示弱。

牧無炎的武功,還是那麽厲害……

“大統領!”

所有人都慌了,圍了過來。

“我沒事。”牧清風擺了擺手,說:“各自回去吧,隨我出征多時,你們也好長時間沒見過家人了,散了吧。”

“大統領,那你呢?”

“我?”牧清風咳嗽幾聲,說:“我自有去處。”

不是還有王府嗎。

雖然冷鍋冷竈,連個暖床的女人都沒有,到處都是王兄的眼線,那好歹也是王兄賜我的府邸。

“大統領,方才那位,似乎就是卿家長女,就是魔王新找回來的王後。”有人說。

是啊。

牧清風嘆了一聲。

雖然穿著粗布麻衣,梳著丫鬟的發髻,也難掩花容月色,特別是那雙小鹿般的杏眼……

“是我大意了。”牧清風說:“明日我親自進宮,給大王請罪吧。”

怎麽會真的以為她是一個小宮女。

魔宮何時有這樣好看的宮女了。

“卿家之女,靈宗之後,滄州第一美人,相貌沒得說,但……”

有人可惜地搖搖頭,說:“這樣一副容貌,竟然是個武學白癡,不僅生不出天極靈根,連最簡單的法術都學不會,自小便在紅月學院修習,師從紅月學院法術最強的長老,卻連最初級的法術都用不好,文武排名雙墊底,每次考試,總是最後一名,大王竟然娶了這樣一位花瓶王後,這樣的人,如何能與大王同治魔域?”

牧清風想起卿小可的模樣,不禁失笑。

確實有點笨。

他搖了搖頭,翻身上馬,獨自回府。

雖然笨,但是……挺可愛的,挺有趣的。

竟然有女人嫌棄牧無炎,竟然有女人不願意嫁給牧無炎,還偷了他的金子,企圖逃跑。

單看這一點,這位卿小姐,就很不簡單啊。

魔王寢宮。

牧無炎自剛才開始,一語不發。

他沈著臉,把卿小可扔在了寬大的榻上。

卿小可有些害怕,縮著脖子,雙手抱膝,抱緊了自己。

“哎……”她開口說:“天色已晚,大王還是回偏殿歇息吧,明日還要上朝。”

她輕聲提醒道。

牧無炎背對著她,站在窗邊,已經站了很長時間了。

不知道他想什麽。

卿小可看著他的後背,只覺得他周邊都是涼颼颼的風。

她都抱著自己打瞌睡了,牧無炎還是一動不動。

“你跟六弟,是怎麽回事?”牧無炎轉身,一句話驚了她。

卿小可正在打瞌睡,猛然睜開眼,說:“沒什麽啊。”

今天一整晚的折騰,精神高度緊張,她精力早就透支,早已經是迷迷糊糊。

眼看著到了雞啼時分。

正是人最疲憊的時候。

牧無炎對她的回答,並不滿意。

本想叫她反省自己的過錯,轉過身,看到她竟然快睡著了。

“你與六弟一樣,根本不把本王放在眼裏。”牧無炎說。

卿小可看著他震怒的臉,清冷的眼眸。

她心裏震驚:臥槽,你是從哪兒得來的這種結論,真是厲害了。

站在那兒喝西北風,最終得了這個結論。

也是666啊。

“是不是?”牧無炎轉眼就到了她面前,雙手抓著她的上臂,企圖把她這個迷糊的模樣搖醒了。

“啊?”卿小可恢覆了一些神智,說:“不是。”

“是不是六弟蠱惑你,帶你跑出魔宮?”牧無炎問。

“不是啊。”卿小可猛然搖頭,這就更不成立了,她苦口婆心地說:“你自己都說了,你的六弟是剛回京,沒經過通報,私自帶著得勝的禁軍回朝,我什麽時候跟他搭上了線?他又是什麽時候進宮蠱惑我的呢?”

“那你為什麽跟他同乘一匹馬?”牧無炎問。

他只相信自己看到的事實。

卿小可眼珠子轉了幾圈,正在思考,怎麽去解釋這整件事。

她自己都想不明,為什麽點那麽背,偏偏遇上了那個小王爺。

“你在想,怎麽跟本王撒謊嗎?”牧無炎問。

卿小可搖頭。

“我沒必要跟你撒謊。”她說。

好啊,連費心騙本王都沒必要了。

牧無炎說:“你為何穿著宮女的衣服?如果不是跟六弟私奔,你怎麽解釋?”

卿小可說:“私奔?”

她覺得有些好笑,低頭笑了。

這詞太新鮮了,跟牧清風那個家夥私奔?

“你還笑?”牧無炎說:“你根本就沒把本王放在眼裏!卿鳳棲,本王從不知道,你是如此放蕩之人,你是本王的王後,竟然在夜半時分,與別的男人同乘一馬,你把本王的威嚴,置於何地?”

“我沒有跟任何人私奔。”

卿小可被抓著手,已經痛得不行了,她看著牧無炎,說:“你弄疼我了,你好沒道理啊,你自己想一想,覺得這樣的邏輯,能成立嗎?我根本就不知道那個男人叫什麽,我是第一次見他,我怎麽跟他私奔。”

“本王不管。”牧無炎說:“憑你的功力,你如何翻得過宮墻,如何能躲過巡視,如何能跑那麽遠?說,誰在幫你。”

他掐住了卿小可的下巴。

卿小可疼得要翻白眼,她內心涼透了,這是之前那個,萬般溫柔體貼的男人嗎?

“就是這種眼神。”牧無炎盯著她,他強忍著自己的傷心,雙目直直地看著卿小可的眼眸。

現在,這雙淺色的眸子裏,湧動著各種各樣的情絲。

她就像是一只受了傷的小獸,等待著有人來救她,憐惜她。

她緊抿的雙唇,平靜的臉,又透出一股迷人的倔強。

“你就是用這種眼神,勾引六弟?”牧無炎吼道。

“不是不是不是!”卿小可氣得想把他推開,她的下巴,快要被掐碎了。

她大聲說;“牧無炎,你放開我,沒有人幫我,我是自己跑出去的,只因為我不想呆在你身邊,不想做你的王後,我想回去,我不喜歡你,討厭你,尤其討厭這個樣子的你!”

話音未落,牧無炎就咬著下唇,把她甩開。

卿小可看著他,脖子一橫,說:“你想幹什麽?你幹脆殺了我吧!省得我變成人族的罪人!”

牧無炎把外袍脫下,憤怒和嫉妒,讓他失去了理智。

女人的拒絕,傷了他的心。

這些日子以來,他所做的一切,都餵了狗了。

“想死?”

牧無炎失望極了,他渾身的血液,為了這個女人,停止了流動。

你竟然寧願死,都不願意當我的王後。

卿小可看他緩緩地脫衣,心中響起了警鈴,大事不妙啊……

君子動口不動雕啊!!!

017這麽快就失寵了

卿小可的心中,不斷地說:完了完了,魔王黑化了,這回要霸王硬上弓了。

那個什麽天極靈根,快點發揮作用啊。

她不斷地往後退,看著牧無炎的雙眼。

牧無炎變得讓她認不清了。

他換了一張臉。

冷峻的臉龐,陰郁的眼神,完美的肌肉。

他的渾身,都寫滿了危險。

他志在必得,以他的功力,就像是碾壓一只螞蟻那麽簡單。

卿小可的躲閃,也讓他心如刀割。

每次都是這樣,我真的那麽可怕嗎?為什麽這樣?卿卿,我那麽愛你,你別躲開我,行麽?

牧無炎心裏生出了冰刺,他渾身都沒了知覺。

怒火燒著他的理智,這把火,蔓延在他的周身,唯獨心是涼的。

他隨手一揮,卿小可無處躲閃,到了他身邊。

牧無炎抱住她,咬破自己的手指,挑開她的頭發,在她的後背畫下符咒。

卿小可掙紮著,著急地問:“你別這樣,放開我,大家有話好好說,你對我做了什麽?”

“封了你的天極靈根。”牧無炎的聲音,像極了機器人,聽不出任何情緒。

暫時封了你的天極靈根,省得你頑抗。

天啊。

卿小可的腦子炸開了,魔王身上的冰涼,是從來沒有過的。

無時無刻,他身上的氣息,都像是炙熱的火焰。

現在的他,像是一個冰窟。

“是你自己脫,還是我替你脫?”牧無炎問。

卿小可冷冷地望著他,說:“你這樣,跟流氓有什麽兩樣?你越是這樣,我越不會愛上你,永遠不會。”

牧無炎扯開了她的腰帶。

“停手吧,別讓我恨你。”

卿小可眼中含著淚,她看著陌生的牧無炎,倔強的眼皮不肯往下,只怕眼皮一落下,無數冰涼的淚水,就會把她的心給淹沒掉,把她對牧無炎的喜歡,也一並淹沒。

牧無炎沒有住手。

他緩緩上了床榻,寬大的身影覆蓋上來,卿小可柔弱的軀體,被他的陰影籠罩了。

他抓著她的臉,看準了她的唇,毫不客氣地吻下。

我幹什麽,你都不會喜歡我。

你討厭我。

這不過是讓你更討厭我罷了,那又如何。

身下的人在顫栗,這樣的顫栗,傳到牧無炎的心中,心臟四分五裂,五臟六腑都在疼。

卿小可並沒有抵抗,沒有意料之中的掙紮,她靜靜地躺在那兒。

突然間,牧無炎感覺到一絲寒氣。

他擡起頭,不可置信地望著卿小可,她的手中,多了一柄匕首。

那是前兩天,特意送給她的玩物,因為那刀柄上,鑲嵌著她喜歡的藍色水晶。

這是冰魔一族的法器。

那匕首沒有對準牧無炎,卻讓牧無炎心如刀絞,宛若這刀已經直挺挺地沒入了他的心臟。

卿小可反手握著刀,搭在了自己的脖子上。

因為力道太大,刀刃鋒利,她脖子上白嫩的皮膚,已經劃破了,滲出了血珠。

她什麽也沒說。

連“你再碰我一下,我寧願死在你面前”這樣的狠話也沒有放。

她只是看著牧無炎,眼神裏全是失望。

你竟然是這樣的人。

我看錯你了,牧無炎。

“好。”牧無炎說:“我走!”

他站起來,抓過外袍披在身上。

“但你給我記住了,你既然進了我牧無炎的魔宮,就再也別想出去,哪怕你一輩子討厭我,我也絕不可能放了你,你不識趣,就等著老死宮中吧,從今往後,你不配住在這裏,搬到冷宮去罷。”

他走了,留下了薄情的笑。

卿小可握著刀,穿好衣服,抱緊了雙膝。

脖子上有火辣辣的痛感,她有些後悔,下手太重了,這回要留疤了。

鳳棲,我護住了你的清白。

但我卻失了我的魔王。

冷宮……

大概這是魔宮有史以來,最奇特的王後了,才進宮不過半月,就被發配冷宮了。

卿小可還不理解,冷宮到底有多冷。

她滿心以為,只是像電視裏演的那樣,多幾個瘋女人,氣氛蕭條些罷了。

她迷迷糊糊地在榻上睡過去。

天迷蒙蒙亮,她就被吵醒了。

“你們幹什麽?”

“我們王後還在睡覺,你們放肆。”

青嵐和鴻飛兩個丫頭的聲音,傳了進來。

這兩個丫頭一向溫柔,從不會與人爭執,而且,在魔王寢宮裏當差,各處的人,多少都會給一點面子。

此刻,青嵐和鴻飛在門外,跟來人打了起來。

不愧是崇武大陸,說不清楚不要緊,用拳頭說話。

卿小可起來,揉著沒完全睜開的眼睛,推開門一看,外面來了幾個刻薄的小宮人,武功也很高強。

他們各個都穿著黑色的圓領宮裝,頭上的帽子也很高,袖子很寬大。

這幅扮相,不禁讓卿小可想起戲文裏的黑白雙煞。

青嵐已經被踩在腳下虐了。

“住手。”卿小可吼道:“這是什麽地方,輪得到你門撒野。”

她護犢子的心爆棚了。

青嵐和鴻飛跟了她半個多月了,都已經被她視為心腹。

怎麽能看自己的人被欺負。

她快步走過去,把青嵐扶起來。

“你們是什麽人?”卿小可站直了,也不管自己身上穿著昨晚宮女的衣服,還臟兮兮的,氣勢要做足了,“隨意出手傷人,把魔宮的規矩放在眼裏嗎?”

“大膽!”鴻飛沖到卿小可身邊,吼道:“見到王後不行禮,你們吃了熊心豹子膽了?”

“王後?”為首的一個小宮人捂著嘴笑。

卿小可打量他,他長了一副窄長臉,兩道細細的柳葉眉,眼睛細長,嘴唇也薄,就是一個刻薄的太監相。

“真是好笑,王後在哪兒呢?我沒看到啊!”小宮人嘲笑著,問他身後的人,“你們看到了嗎?”

“沒呢,只看到一個卑賤的罪婦。”有人樂道:“王後在哪呢?”

“你說誰是罪婦?”青嵐捂著胸口的傷,雙唇慘白,一副要拼命的樣子,說:“你們嘴巴放幹凈些,小心我去宮人司告你們!”

鴻飛也擺出了拳勢,打死這幾個目無尊上的小宮人。

“二位姐姐,你們常年在大王身邊當差,怕是不認得我這身衣服吧?”為首的小宮人,抖了抖身上的黑袍,說:“自我介紹一下,我乃是冷宮的掌宮,我叫冰巖,奉王上的命令前來,羈押罪婦,你們二位,不想吃苦頭的,就讓開吧。”

青嵐和鴻飛聽到此言,楞楞地看著卿小可,隨即,淚眼模糊。

“王後,這是怎麽回事?”她們抓著卿小可的衣袖,無法接受事實。

“他說的沒錯,我要走了。”卿小可說。

她看著冰巖的一身黑袍,擡頭看看天,今天的天也比平時更灰暗了。

沒想到那麽快啊。

牧無炎是真的要把她打入冷宮了。

“王後……”青嵐丫頭說:“怎麽會呢?大王如此寵愛您,一定是誤會,你去跟大王好好說,一定會說清楚的。”

“是啊,王後,你平常笑一笑,大王都開心好多日的,是不是你惹他生氣了?我去把大王找來,這會兒,他該下朝了。”鴻飛著急就要走。

“別去了。”卿小可深呼吸,露出一個笑臉,說:“沒關系,冷宮而已,我在哪兒都能過得很好,我不怕。”

這話一出,就連面無表情的冰巖,都被嚇到了。

青嵐和鴻飛,也一臉震驚地看著卿小可。

她們的眼神,很覆雜。

卿小可參不透。

018冷宮大雪紛飛

跟著冰巖到了冷宮,卿小可才明白,為什麽剛才她們都是那副表情。

這是一條長長的宮巷,深不見底,不知道另一頭通向何方。

卿小可被捆綁著,亦步亦趨地跟著冰巖。

她的腦子裏,還想著滿院子藍色的花,想著牧無炎給她做的搖床。

這巷子很黑,越走越冷。

還沒到入秋,這裏的氣溫已經低得嚇人。

“冰巖小公公,還要走多久才到冷宮啊?”卿小可問。

“小公公?”冰巖顯然對這個稱呼,並不滿意,他轉過頭,用細長的眼眸,鄙視著卿小可,說:“以後叫我掌宮大人。”

“哦,掌宮大人。”卿小可說。

看她也不頑抗,也還算乖巧,冰巖多了幾分惻隱之心。

這些年,他往冷宮拉過不少女人。

大多在這路上就瘋了,大吵大鬧不在少數。

像這位廢王後這樣冷靜的,還是頭一個。

不止是冷靜,她還笑,一路上有說有笑,或許是精神有問題吧。

“走吧,經過這個巷子,就到了。”冰巖沒好氣地哼了一聲。

卿小可越往裏走,越覺得冷。

不知哪裏來的冷空氣,死命地往她的衣服裏鉆,要從她的毛孔鉆進去,在她的骨頭裏生出小刺。

“掌宮大人,怎麽那麽冷啊?”卿小可打了個寒顫,慢慢地問。

不僅是她,卿鳳棲也用顫抖的聲音,說:“小可,冷……”

“冷?”冰巖轉過臉,鄙視她一下。

這似乎是這位掌宮大人的習慣,無論你跟他說什麽,他都先反問你一下,然後鄙視你一下,然後過了約莫兩三分鐘後,再回答你的問題。

卿小可心想,也就是在這鳥不拉屎的冷宮,要是換在別處,你那麽裝逼,早被人打死了。

“現在就嫌冷了?”冰巖說:“早著呢……”

他拉長了音調,卿小可聽著,很不舒服。

死太監,真是討厭。

卿小可猛然想起,怪不得她要跟著冰巖走的時候,青嵐和鴻飛死命地往她身上披衣服。

各種貂皮往她身上裹,仿佛不夠似的。

不過,冰巖這個死太監,沒準許她拿走任何一件物件。

任憑青嵐和鴻飛兩個丫頭千萬拜求,還是不行。

最終,卿小可兩袖空空,穿著昨晚逃跑時的宮女服,灰溜溜地走進冷宮。

還沒見到冷宮的大門,她就快凍死了。

此刻的她,手腳沒了知覺,嘴唇也凍得青紫,跟冰巖說話,都是一哆嗦,一哆嗦地吐字。

魔宮還真是魔性,冷宮就真的是冷,真不是蓋的。

這種冷,像是南方的濕冷,妥妥的魔法攻擊,穿再多護甲也沒用。

卿小可要瘋了。

她感覺舌頭都被凍住了。

終於,冰巖拍了拍她,把快暈過去的她拍醒了。

“到了。”他說。

卿小可擡眼一看……

天與雲,雲與地,模糊了界限,天地之間,一片煞白,雪霧紛紛而下,整個就是一座冰宮。

“哎……”

卿小可發出一聲長長的嘆息聲。

她的嘴巴,已經冒不出熱氣了。

“罪婦卿氏,這是你的住所,進去吧。”冰巖把她推到了一個小院子裏。

從今往後,她沒了姓名,只是罪婦卿氏。

卿小可不停地打噴嚏,不停地流鼻涕。

她拉住冰巖的手,說:“小公公,我感冒了,你給我找點藥吧?還有,能不能給我一身厚一點的衣服?還有棉被,禦寒用的炭火,這裏什麽都沒有啊……”

“感冒?”冰巖死性不改,又是一陣嘲笑。

卿小可眨巴著大眼睛,看著他,點了點頭。

她的眼睫毛上都掛著冰霜,看著特別惹人憐惜。

“感冒是個什麽東西?”冰巖問。

哎。

你連感冒都不懂,你鄙視個毛啊。

“就是病了,凍得病了。”卿小可說:“你瞧我,說話都,都,都不利索,了,就快,快快,凍死了。”

她原本不結巴,現在舌頭都捋不直。

“死?”冰巖笑道。

卿小可真是想一巴掌把他扇死。

“死了活該。”冰巖說:“進了這裏,你還以為自己是王後呢?你不過是個罪人,死了一了百了,明白麽?”

“哦。”卿小可說:“那……炭火總該給我弄一下吧?我還不想這樣死啊。”

“炭火?”

冰巖這次的鄙視,被卿小可用一根金條給堵住了。

一根手腕粗的金條,擺在冰巖的面前。

他變成了鬥雞眼。

“把我要的東西拿來,這就是你的了。”卿小可笑著說。

“好。”冰巖再也沒有反問,麻利地指揮人去辦了。

片刻之後,除了感冒藥,卿小可所需的一切,都辦妥了。

她看著厚厚的棉被,還有炭火,松了一口氣。

不管在什麽世界,賄賂才是王道。

她慶幸自己機靈,從昨晚開始,在鞋筒子裏藏了兩塊金條。

“卿姐姐,你要是有什麽別的需求,再跟我說,別客氣……”冰巖手底下的一個小宮人笑瞇瞇地說道。

卿小可看眾人都出去了,拉住他,問:“小公公,你叫什麽名字?”

“小的叫齊瑞。”

“好的,齊瑞小公公,以後有什麽,就麻煩你了。”

“嗯,卿姐姐不必客氣。”

卿小可裹著棉被,盯著那堆炭火,心想:還是要把火升起來才是。

她有些為難,從床上跳下來,渾身發抖地轉了兩圈,沒發現有火折子啊。

這沒有打火機,起碼要配個火折子啊。

“卿姐姐,你在想什麽?”齊瑞輕聲問。

“我在想,沒有火折子,怎麽能把火生起來。”

“卿姐姐想生火嗎?不行的。”齊瑞笑道:“在這冷宮裏,生不了火,一般的火苗壓根就燃不起來。”

卿小可握緊了拳頭,一陣亂顫。

奶奶的冰巖,竟然騙了她一根金條,弄來幾條破棉被,還有一堆沒用的柴火。

“那我怎麽辦,我會凍死的呀?”卿小可哭喪著臉:“夜裏更難熬了,怎麽辦啊……”

“卿姐姐別哭,我來幫你。”齊瑞說著,把炭火放到爐子裏。

卿小可把冰冷的眼淚擦去,定睛看著他。

只見他的手心裏,生出一團藍色的火焰。

他瞪大了眼睛,對卿小可一笑,借著他手裏的火,把柴火點燃了。

卿小可新奇地看著,盯著火苗,好奇地用手去摸……

還沒靠近,就燙得她縮回了手指,險些被灼傷了。

她雙手放在炭火上烤,舒服得瞇起眼睛,享受著暖意。

雖然看起來有些奇怪,火是藍色的,但能暖起來就行了。

“卿姐姐,你要小心,要記得往裏面添柴火,不要讓它滅了,否則就點不起來了。”齊瑞擔心地說。

卿小可猛地點頭,笑著說:“好,我記住了,齊瑞你真是個好人,這個給你。”

她掏出一顆金豆子。

齊瑞收下了,心滿意足地走出去。

說來也奇怪,這藍色的炭火燃起來,整個屋子都暖了,也沒那麽冷了。

卿小可揉了揉發紅的鼻頭,呆呆地坐在火爐旁,思索著以後的路怎麽辦才好。

她並不知道,齊瑞走到冷宮的大門外,對著大樹下的一個身影,恭敬地跪下,把金豆子舉得高高的,說:“大王,您吩咐我做的,小的都做了,這是王後賞賜我的金豆子,小的不敢私藏。”

飄逸的身影轉過來,收起了那顆金豆子,他看著冷宮的大雪,不知在想什麽。

“大王,您為何不與冰巖掌宮明說?讓他照顧著王後娘娘?那樣的魔火,會消耗您的精力,得不償失啊……”齊瑞冷聲說。

“這不是你該管的事,總之,盯著她,一舉一動都向我匯報。”牧無炎甩袖而去。

這個倔強的小女人,要給她點教訓才行。

019沒良心的家人

卿小可在火爐旁,呆呆地坐到傍晚。

冷宮的雪,越下越大。

從窗戶看出去,天地全是一片慘白。

她吸一吸小鼻子,盯著藍色的火苗,往裏面加炭火。

房裏倒是溫暖如春。

但是她凍傷了,出現了重感冒的癥狀,腦子亂作一團。

“小可,你生病了。”卿鳳棲弱弱地說。

卿小可打了幾個噴嚏,安慰說:“沒事,我睡一覺就好了。”

“那你躺到床上去睡吧,你在等什麽呢?”卿鳳棲問。

“等吃的呀!”卿小可說:“肚皮餓扁了,我一整天都沒吃東西呢。”

“冷宮裏有吃的嗎?”卿鳳棲問。

這話驚醒了卿小可。

是啊,冷宮裏有吃的嗎?

中午的時候,也沒看到送餐,現在都傍晚了,也還是沒有宮人來送餐。

卿小可披上狐皮大氅,縮手縮腳地出門了。

才打開門,一股蕭瑟的風吹來,她又打了幾個噴嚏。

雖然一天沒照鏡子了,但她能感覺出來,現在的自己,肯定腫得像是豬頭。

她找到了冰巖,開門見山地問:“掌宮大人,飯點都到了,沒有吃食嗎?”

“吃食?”冰巖哦呵呵,哎呵呵地笑了一番。

“對啊,要把人活活餓死嗎?”卿小可問。

終於,在她機智大膽的周旋之下,她用另外的一根金條,換來了廚房用具,還有米面等基本生活用品。

回到房裏,把小鍋架在爐火上,把外面的雪拿回來,放在鍋裏,好不容易燒了一鍋熱水。

卿鳳棲的歡呼下,卿小可煮了一鍋面。

坐在桌子上,看著清湯寡水的面條,她餓急了,管不了燙不燙,狼吞虎咽地吃。

只是鹽巴,就著面條,卿小可一邊吃,一邊湧出熱淚。

這都過的是什麽日子啊。

“小可,你別哭了。”卿鳳棲前一秒還在誇她厲害,感受到了她的傷心,也跟著難過起來,她柔弱的聲音傳到耳邊,說:“不然,你去求魔王吧,我沒關系的,我跟羽軒哥哥,這輩子有緣無份了,你不用為了守護我的貞潔,過的那麽苦,如果,委身於魔王,能換來人魔兩界的和平,我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,爹爹知道了,也不會再罵我無用了……”

本來卿小可覺得委屈,聽到她說這些,突然嚴肅地安慰她說:“你放心,我一定會帶你逃出去。”

卿鳳棲嘆氣:“就算逃出去,我也是個無用之人,我們已經在魔宮待了那麽久,爹爹和長老們都沒想過來找我,他們已經放棄我了。”

這麽一說,卿小可覺得更喪氣了。

她握緊了拳頭,突然有些氣憤。

對啊,卿鳳棲又不是孤兒,莫名其妙被抓走了,家裏人怎麽都不找她啊。

“你爸爸,真太不是東西了。”卿小可憤怒道。

“爹爹很疼我的。”卿鳳棲說:“你別那麽說他,他興許是不知道吧,要是知道我被魔族抓了……他……一定……哎……”

不說了,說多都是淚。

滄州卿家。

快入夜時分,一封飛鴿傳書到了家主卿鷲天手上。

卿鷲天正在跟美妾冷月娘享用晚餐,看到信上的內容,突然把飯桌掀翻了。

“豈有此理,豈有此理,紅月學院的那幫人,是當我卿家人死絕了嗎?”

他氣憤地大吼。

家裏的奴仆,都低下頭,一聲不吭。

美妾被他推倒在地,剛從地上起來,她抓著卿鷲天的衣袖,擔憂地問:“老爺,怎麽了?”

發生了什麽不得了的事嗎?

卿鷲天在屋裏走來走去,拍碎了一個柱子,大聲說:“你自己看看,這是羽軒的來信,說鳳棲被魔族抓走了!”

美妾把信拿過來,掃了一眼,震驚地說:“這是什麽時候的事?鳳棲沒事吧?”

“半個月前。”卿鷲天暴怒道:“這是半個月前的事,在抗擊魔族的時候,羽軒受了重傷,臥床半個餘月,蘇醒過來,就立刻給我來信了,這信還是背著紅月學院的那幫老道士,偷偷送出來的!”

美妾低下眼眸,暗暗嘆息。

看到卿鷲天飛快地跑出去,她趕緊把人拉住,說:“老爺,你幹嘛去?”

“我去救我的寶貝女兒。”

卿鷲天眼底含淚,說:“鳳棲她是沒有習武的天賦,可她是我惟一的女兒,我卿鷲天,活生生掐死了八個閨女,到了她,我硬是沒舍得下手,她生出來,就對我笑啊,這樣的女兒,我怎麽能眼睜睜看著她落入魔族之手,她再沒用,她也是我卿鷲天的骨肉……”

“老爺,你想清楚了嗎?”美妾也雙目含淚,卻拖住了他的衣袖,說:“鳳棲出事,為何紅月學院的人三緘其口?為何羽軒要偷偷地給送信?您想過其中的緣由嗎?”

“我不管。”卿鷲天說:“魔族滅絕人性,我的鳳棲落在他們手裏,豈會有好過,現在不知過著什麽日子!”

他話雖如此,但腳步也停住了。

走到門上,看著小廝拉來的馬匹,楞是沒上馬。

“老爺,月娘求你了,別去,憑你一人之力,如何能闖入魔族,如何能將鳳棲完整帶回來?”美妾雙膝砰地跪在地上。

膝蓋骨砸在青石板上,發出清脆的聲響。

她含著熱淚,字字誅心:“你去,不過是送死罷了。”

卿鷲天握緊了佩劍,抓著韁繩的手,也漸漸松開了。

“月娘,你的意思是,讓我就那麽算了,放任鳳棲在魔族,受盡煎熬麽?那我還算是一個人嗎?”他問。

冷月娘擡起頭,望向卿鷲天,眼神落寞地說:“老爺,鳳棲在眾目睽睽之下,被魔王擄走,眾人都看在眼裏,縱使你冒險,把她救回來,她又豈會是完璧?不過是遭人恥笑罷了。”

卿鷲天受到了莫大的打擊,幾乎站不穩了。

他根本沒想到這一點,對啊,這樣的女兒,救回來,不是玷汙卿家的門楣嗎?

“往後,在這四洲十荒八島,還有誰人敢上門提親?還有誰會正眼瞧她?”冷月娘泣不成聲,她抓著卿鷲天的手,哭訴道:“鳳棲,我可憐的孩子……命太苦了……”

卿鷲天默默地想,紅月書院那群臭道士,也是那麽想的吧,所以默默不語,避而不提,就當作這事沒有過。

“老爺,您莫急,月娘還有一事未與您說。”冷月娘溫柔地說:“月娘的肚裏,已有三月身孕,廖神醫偷偷與我說,極有可能是個兒子。”

“果真麽?”卿鷲天喜極,趕緊把人扶起來,他摟住美妾的腰,“那就別這樣跪著了,青石板涼……你怎麽早不說呢?真的麽?那真是我卿家莫大的喜事……”

冷月娘說:“若是祖宗保佑,這孩子生來便帶著天極靈根,那卿家靈宗就有了接班人了……”

卿鷲天連連點頭,是啊,如此甚好。

要是這樣的話,卿鳳棲就沒必要救了,反正她是個無用之人,還是個女兒身。

020宮女的請求

是夜,魔宮宮宴。

為慶祝黑騎禁軍得勝回朝,牧無炎下令,舉辦了盛大的慶功宴。

“大王,六王爺來了。”

牧無炎在書房,正對著一面空白的墻壁出神,有宮人來報。

“請。”牧無炎說。

牧清風是牧無炎惟一幸存的弟弟,其餘的兄弟,都在人魔大戰之中,喪命了。

牧清風是妖族的賤婢所生,其娘親不受寵愛。

但他模樣長得好,人也聰明,文武比試皆是上乘,天生神力,六歲的時候就能空手擒獲一只雪狼。

因此,老魔王很喜歡他,到成年為止,都養在魔宮裏,帶在身邊,親自栽培。

雖然不是一母同胞,小時候兄弟二人卻是住在一起,同吃同寢,一起練功,一起爬樹掏鳥窩,一起偷看宮女洗澡,一起偷溜出魔宮,去逛青樓。

所有混蛋的事,兄弟倆都一起幹。

但每次東窗事發,只有牧清風一個人挨罰。

只因為牧無炎是太子。

一定是你蠱惑太子作亂,不打你打誰?

小牧清風也很講義氣,每次都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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